还在看海,还不看开
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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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路

*今日推荐曲目:无眠-苏打绿



四、“海浪在歌唱。”

临近放假的最后一天,尤长靖特地起了个大早。

清晨的海上浓雾弥漫,湿气郁积像是快要凝结出实体,在海边久住总归是不太好,尤长靖这小出租屋也没有空调,只能用最简单的土方法驱赶湿气,弄到房子里脏兮兮。他没办法,来这边住以后洁癖都被逼到快消失了,皱着眉头踩进最潮湿的卫生间,墙角青苔又往上多蔓延了几分。

卫生间只有小小的一个通风扇,没有窗户,仅靠天花板的灯泡来驱赶阴霾黑暗。尤长靖弯着腰往脸上泼水,睫毛挂住几滴水珠,他抬起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皮底下熬夜所致的黑眼圈徒增憔悴,皮肤也没过去那么好,他叹口气,疲倦地闭起双眼,干脆开大冷水,将脑袋埋下去冲洗。

天仅蒙蒙亮,雾气阻挡着太阳,尤长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室内仍昏昏暗暗。他将桌上叠好的一堆小花珍贵地收进袋子里,再塞进双肩包中,坐下来,继续拿着把小刀慢吞吞磨木头。

那是一块圆木,渐渐被他刮出来小兔的形状。尤长靖举起这块做工粗糙的小玩意在半空端详,他刻了好久,刻到太阳都已经从浓雾中脱逃,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缝落到上面,将木头映射得熠熠生辉,他注视片刻,终于悄悄扬起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老师!你看我的画!”

小朋友招呼也不打地扑到他腿上,尤长靖匆忙接住。天气太热了,接近午后气温就逐节攀升,幸好教室里配有空调。但小孩子爱玩闹,一出汗就容易着凉,他顺手抽了张纸巾,低头擦掉小朋友额角上的汗珠,才去看对方献上来的画作。

有好多人站在一起,背景是标准的蓝天白云和草地,他笑起来,将小朋友抱到腿上:“你都画了谁呀?”

这位小朋友话还说不清楚,磕磕绊绊的,缺着嘴里一颗牙含糊不清地给尤长靖介绍:“仄个四我、我爸爸还,还有妈妈,爷爷。”

然后他指向一个头发卷卷的小人,笑得咧开嘴:“小老师!”

画上的他衣服被涂满奇奇怪怪的色彩,大概是小朋友想画格子衬衫但画不出来。尤长靖禁不住失笑,指向画中那小人头顶黄色的一圈,以及背后鲜红披风问:“这是我吗?这些是什么喔?”

小朋友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自己的画,很认真地解释说:“这是布丁,超人,老师是布丁超人。”

他奶声奶气,表情却郑重得像在讲大道理,稚嫩脸蛋老成地皱起眉毛,显得分外滑稽可爱。尤长靖没忍住伸手去掐了把脸,正要继续询问兼逗小孩时,听见他还在补充:“我最喜欢布丁和,超人。”

尤长靖闻言愣住,这是最喜欢他的意思吗?他迟疑地看了小朋友一眼,而小朋友尚不自知,自顾自将画塞到他怀中说要小老师挂起来,一边还揪着他衣服不放,没含住的口水湿漉漉沾到尤长靖衣领,尤长靖非但没介意,反而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软下声音来,说:“知道啦,老师替你贴到墙上哦。”

布丁超人和小朋友的全家福被挂到班级最中央,旁边还有其他小朋友画的各种人物画作。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中班小孩想象力永远天马行空,尤长靖逐张看过去,总忍不住发笑,他看完最后一张,回头面向整个班级拍拍手,要嘈杂玩闹着的小朋友安静下来。

“明天我们就放假啦。”他说,“你们知道放假是什么意思吗?”

有个小朋友抢答:“睡觉!”

“……也差不多啦。”尤长靖略无奈地笑着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放假就是要回家里玩,不用再到幼儿园来,也就是说从老师认识你们开始,现在终于要第一次分开了哦。”

“好耶!”没心没肺的小孩只听见前半句,而后半句也有听进耳中的小朋友委屈撅起嘴,懵懵懂懂地在心中尝试认识分开这一个词。

而尤长靖始终只是温温柔柔地面带微笑,将双肩包拿过来,原地蹲下,从里面掏出小袋子:“所以,老师送你们礼物好不好?”

他折了好多个夜晚的玫瑰花,拼了好久的小玩具,以及满满一袋子奶糖,被妥善分成好几十份,上面还特意用马克笔标注了每一位小朋友的名字。早上刚刚赶工刻出来的小兔被他摆放在无数张画的正下方,与每一位小朋友的作品一起,送给了这个相处短暂的班级。

或许在照看小孩的方面,他确实比不上一些资历老的女老师擅长。但真心难以复制,他给出每一份爱,都带有独一无二的烙印,因此小朋友们会说,小老师对我们最好。

快放学的时候,南南跑到尤长靖身边,揪住他衣角眼眶湿湿。尤长靖送给大家的那颗奶糖他还没吃,攥在手中,快要被汗捂到融化,尤长靖急忙蹲下来抱他,顺着后背又拍又哄的:“哎哟,怎么哭啦?”

南南抽抽搭搭,说几个字就倒吸一口气,说:“明天小老师是、是不是就,不能替我念书了?”

尤长靖憋笑憋得好辛苦,还要装正经,哄着说:“没有啦,想见老师的话你可以到你哥哥那边呀。”

南南委屈兮兮地盯着他看:“老师会去找哥哥吗?”

“倒不是找你哥哥吧……”尤长靖迟疑了几秒,“总之,想见老师的时候,告诉你哥哥就好了。”

他下意识就这么说出口了,若要让旁人听来,大概会觉得他和这位哥哥关系很好,谁又知道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尤长靖几乎都快要想不起来短短那几天陈立农来接送南南的时候是什么场景。他站在班级门口,目送南南牵着妈妈的手从幼儿园正门离开,锁教室门时突然想到,竟然忘记要问一句陈立农有没有考完试。

也该回来了吧?他好想念西瓜沙冰,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杯普普通通的饮料的味道如此难以忘怀。

幼儿园大门也要上锁了,这座满载孩童欢声笑语的城堡将迎来一段时间的沉寂。尤长靖站在马路边上,给这个用油漆涂到五彩缤纷的大门拍了张照片,转身走上回家的路,边给幼儿园老板发信息,说感谢这半年来的照顾。老板很豪气,似乎打心底里还蛮欣赏这位年轻人,发了条语音大嗓门地表示现在就给他汇这个月的工资,还说小尤啊!你要好好加油哇!

人情世故,冷暖自知,尤长靖独自一人穿梭在街头,被这位可爱同乡逗得直乐,心底发酸,却又被翻涌而出的暖意温柔囊括。他吸了吸鼻子,将手机收回裤袋中转身拐进快餐店,替自己点了份豪华大餐庆祝发工资,吃饱以后出门,一边摸着肚子走一边还在打嗝。靠海的地方很少会说热到像火炉,黏糊糊的海风总会不知疲倦地刮过每一个人脸颊,尤长靖出汗很少,现在更是被风吹到惬意,在傍晚时分走进夜市一条街里,谨慎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今晚这条街道与前一天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某家臭豆腐店的位置终于又挂回了沙冰牌子。起初,尤长靖还没发现,走出好几步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慢吞吞地拽着书包带又往后退。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位阔别数日的高中生,依旧带着熟悉的黑框眼镜,笑眯眯望向他,倒冰间隙还不忘挥挥手打招呼。

他急忙三两步跳到小车旁边,内心有些欣喜,说:“你回来啦?”

“嗯。”陈立农手上动作不停,笑着说,“考完试了,你还是要沙冰吧?”

“对!”

熟客就该享有熟客待遇,陈立农把之前给南南坐的那张小凳子拿了出来给尤长靖坐,顺便还给他塞了把印广告的小扇子。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慢吞吞扯家常,尤长靖还演起了令人讨厌的大人,故意问陈立农考得怎么样?陈立农假笑起来,给客人递过去烤好的鸡翅和香肠,回头说,买一份烤串才回答一次问题喔。

尤长靖咋舌:“你这是黑店啊!”

陈立农很拽地斜他一眼:“怎样,又没在逼你问!”

尤长靖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完全颠覆我对你的印象欸。”

最后一位客人也拿到食物离开,陈立农开始为尤长靖制作他的沙冰,一边娴熟地操作机器,还很游刃有余地侧着身子朝尤长靖露出有点贱兮兮的笑容。他到底还年轻,初见时尚能维持沉稳,多聊几句以后,就克制不住要原形毕露,现出几分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该有的调皮来,立起一边脚姿势懒懒散散地说:“那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啦?”

尤长靖说:“就话很少啊,安安静静的样子,像个好哥哥,看起来蛮酷的,也好稳重。”

陈立农说:“是我现在看起来不酷吗?”

尤长靖哽住两秒,这家伙倒真是会自己抓重点,他没好气地扶着腰站起来,故意搬出年龄压制来说:“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啦,装酷一眼就能看出来,诶我的沙冰怎么还没好哦,你这个人。”

“马上就行了啦!又不是我不给你弄。”陈立农将打好的西瓜倒进碗里,又给尤长靖添了两勺果酱才递过去,店里恰好没有客人来,他扫了尤长靖一眼,很快又像有点害羞似的抬头望天,摸着后脑勺吞吞吐吐地说:“当初是因为……你是老师啊。”

尤长靖奇怪地看他:“老师怎么了。”但在说完以后,他很迅速地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将眼睛瞪得圆溜溜:“你是、你是怕老师吗?”

他话音刚落就没忍住嗤笑出声,陈立农又羞又恼,把二维码拍到他面前:“不许笑啦!”

这句话显然起了反效果,成功让尤长靖笑得更厉害了,举着手机扫码时手都在微微颤抖。他靠到小吃车上面,双眼嘚瑟地弯出弧度,上气不接下气地调侃:“没看出来哦,以为你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欸,是在学校经常被老师骂吗?”

“才不是!”陈立农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就是见到老师会紧张,明明很正常嘛,这样讲OK了吧?”

尤长靖笑着摇头,给陈立农付了钱,收款页面在手机屏幕上弹出,他说:“连幼儿园老师都能把你唬住,有很怂哦,陈同学。”

他将手机屏幕面向陈立农,身子微微前倾:“这是你的名字吗?”

陈立农愣了一下:“啊,是。”

尤长靖又说:“加微信的话,可不可以享受9.8折?”隔壁那家炒面店就有这个福利,他故意借来一用,逗小高中生玩。

“你要加吗?”陈立农按在车板上的手不自觉一紧,他有些支支吾吾,拿手机都手滑拿了两遍,前面有其他客人来到,他急忙将自己的微信打开,送到尤长靖面前时还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讲:“那就……只给你加一下好了,9.8折,不许说出去哦。”

尤长靖笑容满面地发出好友验证,捏着手机朝他挥挥手。陈立农该继续工作了,他识趣地选择了离开,提着满满一碗西瓜冰回了家,吃完以后,照常把窗户打开。十几米开外的路灯照射下方小吃车,刺眼炫目地晃出灰白光晕,将其笼罩在内,尤长靖眺望片刻,低下头,给陈立农编辑了一条信息。

陈立农一直忙到后半夜,月亮携带着点点星光在他头顶缓慢经过,陪伴着他从人来人往到夜深人静,路上摊档越来越少了,他长出一口气,擦着汗疲惫坐到小木板凳上,目光放空地落到前方不远处脏兮兮的路面。

夜半蝉鸣聒噪又嚣张地在耳边回响,陈立农揉着太阳穴拿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意外发现他竟然有条未读信息。来自新加好友的小红点排在最前列,他点开来,眉头疑惑地皱起,心跳却像打鼓。

尤长靖问他,你喜欢唱歌吗?



尤长靖第二日睡醒的时候,时间快逼近中午。陈立农给他回了好几条信息,只是没有一条是在正经回答他问题的,一开始说我会弹吉他,然后又说南南想见小老师,假期去的时间会比较早,最后还反问了他一句,说今天下午你要来陪南南吗?

他迷迷糊糊地给陈立农回了个好字,挣扎翻身起床。假期第一天他休息了个彻底,睡到骨头都有点酥软,进卫生间时还险些绊一跤。住独栋宿舍楼的唯一好处就是外卖可以送到门口,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吃饭通常都会很随意,尤长靖马马虎虎解决掉自己的午餐需求以后,坐在床上又看了好久的书,直到放在床边的手机振动,他拿过来,看见陈立农给他发了条语音。

“我到海边啦,你方便接电话吗?”

尤长靖把窗子推开,下面人流尚少,但也有几对游客停留了,那辆熟悉的小车果然又停在那个位置,沙冰灯牌未亮,陈立农牵着南南站在旁边,正低头看着手机。

他微笑起来,回复说:方便哦。

视频通话下一秒接通,南南的圆脸蛋出现在屏幕里,元气满满地咧开嘴咯咯笑,大喊道:“小老师——你在哪里呀!”

尤长靖笑眯眯地跟他挥手打招呼:“我在家呢。”

南南往后一靠,坐进他哥哥的怀抱里面,摄像头拍进陈立农半个下巴,他嚣张地揪住陈立农衣服,一边说:“我想听你唱歌欸。”

“好啦。”尤长靖抓两下头发,“待会我就去找你了。”

手机被南南身后的那位主人抢夺回来,陈立农对着摄像头笑得有点傻。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蓝色T恤,刘海乖顺趴在额前,清爽又可爱的模样,翘起一边嘴角半抱怨地说:“他今天烦我一早上了,你可快点过来吧。”

尤长靖笑出声,无奈地点点头将电话挂断。他跳下床,拿出早被安置到床角的乌克丽丽抱进怀里,转身准备出门前忽然又想起什么,犹豫几秒钟后,将放在桌面的一本曲谱也一并拿走。

从出租屋门口到楼下摆摊点,用跑的话大概一两分钟就可以到达,尤长靖步履轻快,小跑到那边时陈立农正在将车棚架起来,他顺便就过去扶了一把。灯牌的电源从头顶经过,尤长靖好奇地去碰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这个灯牌蛮好看的,就有很吸引人目光,当初我也是一眼看见。”

“是吧?”陈立农挑起眉,语气中有点小得意。他汗好多,只是稍微这样动一下就已经从额头滑下数滴汗水,抽了张纸巾拍到脸上,“我当初挑了好久,后来是南南说这个好看。”

“喔——原来是我们南南眼光好啊。”尤长靖笑了笑,顺手抱住扑过来的南南一起坐到椅子上。他走动起来以后陈立农才看见背上的小乐器,顿时目光都有些发直,亦步亦趋地就跟了过去:“你这个是什么东西?”

“南南不是说想听歌吗?”尤长靖把乌克丽丽放到腿上,在一大一小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拉开袋子拉链,取出乐器。他将这个小巧的琴架在胸前,指腹轻拨琴弦,简单又轻快的节奏随之溢出,他轻哼几句,说:“这个可以伴奏一下子啦。”

南南十足捧场,根本还没听清就立即鼓掌,两眼放光:“好好听喔!”

“你要,”陈立农回头,此刻这条街上摆摊还不多,他们独一家地霸占了路边,已经吸引来不少游客好奇的目光,他有些惊讶,“你要在这里唱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前乐队主唱自信满满,显然底气十足。他让南南坐到旁边,指尖轻快地拨动着就开始奏出前奏,陈立农后退半步,他东西还没摆完,此时大脑有点陷入迷糊状态,一边机械地抬东西,一边竖着耳朵聆听。尤长靖唱歌确实很好听,他声音虽然不大,但这滨海小路胜在安静,让他柔软的歌声可以不受阻碍地传播出去,身边渐渐有游客停下脚步,他用脚尖轻点着节拍,目光轻松又自然地望向天空,摇头晃脑连声哼唱出好多句。

“伫你的心肝内,是毋是有我的存在……”

这是一首闽南歌,曲调温和又婉转,让尤长靖近似清唱地哼出来,更增添了一份自在。他惬意地眯着眼睛,在众人注视下丝毫不怯场地唱完整首,越唱越大声,到最后都有点像是喊出来的。

而陈立农靠着小车不动。他手停在机器上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拧动螺旋,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放空。他尚未回过神,小腿上忽然挨了一脚,南南在旁边乐个不停,尤长靖挑眉凝望着回过头的他,说:“不和我一起唱吗?”

“反正现在客人也不多。”他拍拍裤子上的灰,伸手试图要拽陈立农坐下,“我知道你肯定会唱的啦。”

“好耶!”南南像个一点就着的小爆竹,兴奋到原地蹦起,“哥哥!和小老师一起唱歌给我听啦!”

“我……”

陈立农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手心冒出层层细密汗珠,紧张地攥住裤子。他好久没有唱歌了,从要忙碌摆摊开始,他连家里那个吉他也没再碰过,“我,我还是下次再。”

“你怕什么喔。”尤长靖想也没想地打断了他的话,往高中生肩膀上重重地挥了一巴掌,“反正现在又没什么人认真听啦,我们就自己开心而已嘛。”

他说完就没再管,继续高高兴兴地唱起歌来,脸上洋溢着都是自信又快乐的笑容。陈立农站在原地慢吞吞低头,他将食材摆放出来,听尤长靖唱着唱着忽然唱到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手不自觉停下,心底就开始发酸。

他回头看了尤长靖一眼,殊不知尤长靖竟然也正盯着他看,且下一秒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有路人停下来,和南南一起给尤长靖打节拍,尤长靖乐呵呵地唱着,目光停在陈立农脸上,怂恿地扬起下巴。

就是这一秒,陈立农想,算了,大不了就豁出去吧。

他将冰好的西瓜倒进刨冰机里,脸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也越来越明显了。脚尖随着尤长靖歌声轻点节拍,他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状,终于开口跟着尤长靖唱起来,歌声中还带有颤音,但他很开心。

他们两个就这样尽情尽意地在滨海路放声歌唱,似乎有点不着调,也不怎么悦耳,但是太自在了,好像连海风都被他们带动到飘飘扬。阳光正灿烂,往他们身上笼罩了温暖光芒,尤长靖眯起眼睛,恍惚间他似乎忘却了所有烦恼,只剩下眼前碧海蓝天的景象,有朋友在身边,还有琴在身边。

他搬过来这边以后,第一次这么肆意地放声大笑,他跟陈立农接连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没有人来管他们,这一片小天地之中仿佛仅剩下他们彼此。尤长靖咧着嘴高唱,在间奏中又踹了陈立农一脚,而陈立农刚做完两碗沙冰,被踹了也不恼,笑眯眯地回头看他。

他扯高嗓子,喊了一句:“你喜欢唱歌吗!”

陈立农笑得更开心,身子歪歪扭扭,答非所问地也喊:

“我好高兴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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